何述兰,侗族,笔名木楼梨花,贝江秀竹,金兰等,教育系统工作,广西柳州市融水人,在《广西文学》、《南方文学》《苗山文艺》、《柳州文艺》、《柳韵》、、《三省坡》、《好花红》、《广西日报》等报刊杂志上发表过文章,曾获得融水县首届散文大赛一等奖,柳州市第七、第八届散文大赛优秀奖,柳州市第九届散文大赛三等奖,湖南通道侗族自治县与《散文百家》联合举行的“最美侗乡,好运通道”全国散文大赛优秀奖。
融水苗乡山里山外的饮食大同之中也有小异,有口福吃过的人,才能区别这些细小之别。
融水有一条贝江,支流多条最后汇合流入融江,这些支流水质清澈透明,在绿树修竹的倒影下,由于河道深浅不一,呈现出翠绿深绿浅绿不一的颜色,十分养眼。最值得一提的是江水里那些野生的贝江鱼,肉质鲜美,口感清甜。你到贝江支流的四荣,怀宝,三防等贝江片乡镇去,无论是进餐馆还是进农家,来一盘清香甜嫩的贝江鱼,是一种约定俗成的头等菜谱。
其实“贝江鱼”是一个笼统的称呼,就是那些自然生长在贝江支流里的那些大小鱼们:芝麻剑、黄头蹲、鲤鱼、鲫鱼、鲮鱼,斑鳜、白头鳜、光唇鱼、粗须铲颌鱼、五涧鲮、粗唇鮠……有拇指大的,有手掌大的,有银色的,有五彩的,由于水质优等,这些鱼们腥味很少,是招待客人的上等招牌菜。
贝江鱼有多种做法,煎、煮、蒸不一而足。但是不管是哪一种做法,都离不开山野自然生长的香料:瑶婆菜,螺丝菜,薄荷叶,紫苏,香菜……
煎鱼嘛,得用柴火烧灶,然后最好是用山里人自己榨的茶籽油,待到锅热油熟,把鱼排队放在锅里,小火慢慢煎,煎黄一面再翻过来煎另一面同样煎到金黄,均匀撒上适量的细生盐,放上切好的香菜们,顺便把炒好的青椒朵儿,捞一捞,掺上适量的水闷一下,起锅摆盘,这时候每个人再有一晚香喷喷的米饭,哎呀,那盘鱼一会儿就不见了!
煮贝江鱼,那是贝江放木排先辈们的发明,
贝江沿岸竹木婆娑,林农自古把木材销往山外的融水县城给木材商,我爷爷说,融水的木材商最大的要数叶长发,解放前没有汽车火车运输,山民们把成批砍伐,拉山,最后扎成木排运用贝江水路放木排顺流而下,十天半月甚至一个月才到融水,沿途得停靠在水流静处的河湾休息过夜。出门做工的人无非带点盐巴,带足做饭的米,至于菜吗,只有网鱼了,有人找柴火生火,有人找野生香菜,有人竖起石头架锅做饭,能干会放网的就赶紧去打鱼。
打鱼的人找一处水深水静处放网,然后用竹竿拍打水面,鱼们就到处乱窜,糊里糊涂挂上网了,一会儿人就收网,这时候大鱼小鱼都挂满了网!几个一组的人就一起摘鱼,在河边野外哪里有平锅来慢慢煎鱼?只好连鱼胆鱼肠一起一锅煮,风大火旺煮了很久还是不怎么熟,有人就很着急,于是拿起一块烧红的灶膛石头扔进鱼锅里,鱼汤一会儿咕噜咕噜地滚开了,赶紧把一大把香菜扔进锅里一起煮啊,猴急的就连声说,熟了!熟了!于是一帮人拿起铝制饭盒舀的舀,倒的倒,那鱼汤像牛奶一样白,清香四溢,唏哩呼噜,锅底朝天,肚子滚圆,然后满足地卷被而眠。
这就是贝江煮鱼的鼻祖,只不过你要想要更加清香一点,就先把鱼剪好煎黄,再放到锅里煮,瑶婆菜,螺丝菜,葱花是必须放的,当然,没有河边的石块,饭店里就事先准备一块,烧红,然后放进煮好的鱼汤里嗤的一声,行了!坐着品尝美味“贝江煮鱼”吧!那味道,只有吃过才有资格发言。
我父亲是打鱼高手,可以这样说吧,我们姊妹是吃着贝江鱼长大的,我们吃煎鱼,吃煮鱼,还吃木薯鱼仔酥。
现在熟食摊上也有卖鱼仔酥的,可是那个味道很次,颜色也不好看,口感更不行:不知道用什么油来炸,或许是面粉,或许是米粉,再或许稍好一点是瓶装调和油?父亲做的鱼仔酥,用的是自己榨的茶籽油,鱼是自己打来的贝江新鲜鱼,只是用生盐腌好,然后是用木薯粉勾芡,木薯粉炸鱼的优点显而易见:刚炸的时候是脆的,第二天是软的,那色泽实在是漂亮的金黄,还没炸好,已经被我们左捻一个右捻一个,蹦跳着吃去了。当然,多的是,一家九口人可以吃几餐,那是童年最美好的回忆。
水田里吃禾花长大的田鲤鱼和贝江里打的贝江鱼,其实有很大的,两个手掌大的,一个手掌大的,吃不完,破开两半,腌好,做烟熏腊鱼也行,做糯米饭腌酸鱼也好,总之自然,清香,好吃!
农村历来用红薯苗,芋头苗等等野菜饲养一两头猪,留作过年的时候杀年猪,年猪肉大锅里煮的不单单是成条的猪肉,还有叫做“郎棒”的小吃,韩国人叫“米肠”者,他们的米肠应该不好吃,至少没我们融水贝江人做的好吃。
杀年猪放的猪血是不放盐的,留着,然后把蒸好的糯米饭,剁好的香菇,蒜苗,葱花,猪网油等等按一定比例配伍,灌进洗净的猪大肠里,大锅与肉条煮熟,切成一块块,可以当饭吃,也可以送饭吃,比市面上买的是另一种口味——货真价实,不掺假。
茹毛饮血这个应该是形容原始人群生活词语,但是外国人吃牛肉,喜欢问要几分熟的?五分?四分?我有一次和朋友吃西餐,他问我牛肉几分熟,我说十分,他笑,不好吃的!总之,我是看着他一小块一小块地把带血的牛肉津津有味地放到嘴里嚼完的,吃得我毛骨悚然。可是,融水山里苗瑶侗壮汉族人也有吃“猪紫血”的菜谱。
还是那头猪,那半盆新鲜猪血放一边待用,把猪肝,猪粉肠,猪肚,猪前腿嫩肉洗净一锅煮熟了,趁热烫手切成一小块一小块完毕,倒进猪血里,加上“茶辣”,花椒,等等香料粉末搅拌均匀,因为肉很烫,搅拌起来猪血就不是鲜红了,而是紫红,人们就这么用筷子一夹,放到嘴里有滋有味地吃起来——那“猪紫血”还冒着热气——我是没胆子吃的!然,还有一种给没胆子吃的人做的,就是那些肉类加上这些香料粉末拌好,斯斯文文地一小块一小块地品味,谓之曰“假紫血”也!味道很不错哦!
当然,吃杀年猪也好,吃贝江鱼仔酥也好,得有一盘糯米饭,糯米是山里中稻水田收获的,米粒圆而雪白,也有用植物的叶子捣碎挤出汁儿浸泡糯米饭呈五色的,蒸出的糯米饭软软的香香的冒着热气,放在盘子里,最好是洗净手左手团好一团雪白或者五色的糯米饭,右手捻肉,吃的时候觉得神仙不过如此啦!
(图片全部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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