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瑞兵说是许久没到花苞村徐大爷那儿钓鱼了,今天去花苞村罢。我们几个都吃过徐大爷送的不少蜜橘等土产,况且去年有两次在他的小院门口都钓上了大鲫鱼,大家双手赞同。正值中秋佳节,就近买了些月饼糕点之类作为送给徐大爷的礼物,邓志忠说徐大爷好喝两杯,还特意买了一瓶酒带上。两辆车直奔徐大爷家。前两天下了场雨,机耕道一片泥泞。快到徐大爷家的那一段特别难行,打头的小邓陷在泥坑里动弹不得。在轮下垫上玉米秸,男女老少齐心协力总算把车推了出来。小邓冒冒失失还要往前开,夫人燕玲连忙拦住:“前边的路更难走,今天预报虽然没雨,可是你看着天边的乌云,多半要下雨。一下雨,困在徐大爷家两三天出不来,你不上班了?”大家都犯了难,一阵大眼瞪小眼之后决定另换地方,小萧把给许大爷的礼物徒步送了进去。
调转车头绕回西坝大桥三道湾,这一带向来是人满为患的,已经八九点了,居然在这里找到一个只有两个钓鱼人的湖湾,大家在一座小桥附近一字排开。有两对夫妇向来都是形影不离的,我的位置选在他们中间。小萧和小邓是我们一帮钓友中的高手,一个人夹在两大高手中间钓鱼其实是很尴尬的。左右都在不停地飞鱼,而自己的浮标纹丝不动,那种心情可想而知,可是我还是喜欢和他们一起钓鱼。我上了年纪才迷上钓鱼,小萧虽然比我小很多,说起来我钓鱼还是他带我入门。和头脑灵活技艺高超的钓友在一起钓鱼,总能学到一些高招。
正当小萧调制饵料,小邓还在为夫人找底的时候,小萧的夫人兰子率先上鱼了,飞上来一条黄辣丁,欣喜地告诉大家:“有黄辣丁哦,用蚯蚓钓的。”秋意渐浓,早已过了钓黄辣丁的季节。我的目标是鲫鱼,根本就没带蚯蚓,只带了几款味型不同的拉饵。兰子和燕玲齐声道:“我们这儿蚯蚓有的是,过来拿吧。”在三岔湖这样的大型水库野钓,很难说将要碰上什么鱼。他们的目标虽然也是鲫鱼,却带了蚯蚓以备不时之需。我这就又学了一招,任何时候多带几种钓饵永远都是没错的。
浮标清晰地一顿,挥动鱼竿却感觉轻飘飘的,飞上来的是一条寸许长的棒花鱼,川东一带叫它沙佬棒。沙佬棒出奇地贪吃,可以一口吞下比身体还要长的蚯蚓。提竿不及时的话,它在吞下第一条蚯蚓后会立即咬住第二条,把两枚鱼钩都含在嘴里。即使蚯蚓实在太大吞不下去了,大半蚯蚓都留在口外也绝对不肯松口。也许是我的诱饵腥味稍大了些,引来了一大群沙佬棒,时不时还来个双飞,让人啼笑皆非。
小萧连钓两条鲫鱼,个头都还不小。小萧说:“这个季节黄辣丁很少了,蚯蚓很容易引来沙佬棒,所以我一直都用的拉饵。”本来兰子和燕玲也被沙佬棒闹的心烦,听得这话也改用了微腥带香的拉饵。浮标在不知不觉中由两目变成了四目,那是饵料化尽的讯号。一连十来下都是如此,中间只抓住一次浮标急速下潜,钓上来一条白鰺儿。不远处的小萧和小邓隔不多久就拽的水花四溅,尤其是小邓,白鰺儿、翘嘴鮊、武昌鱼、红尾鰺和鲫鱼轮番上钩,热闹非凡。还不到中午就钓上一条大鱼,竿弯如弓,大鱼久久不肯露面。夫人燕玲拿着抄网赶来助阵,等到水花一翻,向来文静的燕玲竟然爆出粗口:“该死的大脑壳!”成都一带语音轻柔婉转,就连粗口爆出来竟然也如燕语莺啼。原来是钓上了鳙鱼。鳙鱼的头特别大,川内土语把头叫作脑壳,因此叫它大脑壳。三岔湖的大鳙鱼固然是美味,却在禁止垂钓之列。这种鱼比较娇气,离水时间稍长便有性命性命之虑,小邓轻轻放回湖里。
这群鳙鱼大概是知道小邓心善,接二连三地赶来抢饵,片刻间连钓三条。窝点被这些大脑壳霸占,其他的鱼都不敢进窝。最后好脾气的小邓也火了,拎着大脑壳远远地扔了出去。这一下跌的七荤八素,这才吓退了那些胆大妄为的大脑壳,钓上了鲫鱼。这下我知道我这里久久不上鱼的原因了:小邓连鳙鱼都钓上来了,水下必然是形成了立体的饵料雾化区,可见他抛竿频率之高,饵团之大。我也加快了抛竿频率,连续十来竿。这一招果然见效,浮标刚刚停稳,刹那间就钻进湖水,红黄两色的标尾干干脆脆地一闪而没。这有点儿像小翘嘴鮊的风格,这些掠食者索饵向来是大刀阔斧,丝毫也不扭捏。竿梢连续下弯,水下的鱼四下冲突,每一下冲刺都固执地竭尽全力,这也像它的品德。出水的鱼银光闪闪,修长而锐利,犹如利刃,果然是它。别看这条翘嘴鮊才三十厘米,手感却相当不错,丝毫也不亚于往上拽大鲫鱼的感觉。我放慢了节奏,连钓五六条翘嘴鮊。随后鲫鱼也上钩了,鱼还在水下我就感觉到它那熟悉的震颤,拖拽着钓组大幅飘移的极佳手感,第一条鲫鱼就有三四两。
这就是和高手在一起钓鱼的好处,总能从他们那里学到些妙招。钓点一旦有了目标鱼,沙佬棒是不敢进窝的。尤其是翘嘴鮊,吃沙佬棒连骨头渣儿都不带吐的。我在鱼钩上挂上蚯蚓,陆陆续续钓了四条身着迷彩色的黄辣丁。之后标讯连连,白鰺儿和鲫鱼交替而上,一时间心情大好,完全忘记了填肚子,直到肚子叽里咕噜地提出抗议。钓鱼人的午饭是没有定准的,不过是饿的狠了才胡乱扒拉几口吃的。
好一阵浮标才动一下,看看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两点多。头顶的乌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散去,几朵白云点缀在树梢,天空一片湛蓝,天气预报还是挺准的。一架战机高速从空中掠过,蓝天上长长的白色航迹久久不散。秋日明媚的阳光洒下一地金光,四下里一片宁静。沐浴着阳光,在宁静中等待着标讯是钓鱼人最享受的时光。
小萧夫妇俩相距不过十来米,一下子插进了四个人,还有打着阳伞看热闹的。一位身着黄色体恤的汉子大大咧咧地问小萧:“好不好钓哦,钓几块啦?”本来对这种不讲礼数的人虽不至于作脸作色,给他来个不予理睬表示自己的不满,这帮人也就收敛些。可是小萧夫妇俩向来待人彬彬有礼,有问必答,连自己的饵料配方都毫无保留地告诉人家,这帮人就闹腾的更欢了。有噗咚噗咚打海竿的,有咕咚咕咚地抛远投竿的,还有两个嗖嗖地抡着手竿。一大群男女躲在果园的树荫下评头论足,谈笑风生,堪比集市。小萧夫妇这下惨了,这鱼还怎么钓?
黄体恤汉子嫌钓点没有鱼,摇轮收回钓组,鱼钩上竟然有条小鱼。一位打着红伞的女高音大声报告:“他们三块人半天都没有钓到鱼,只有胖哥钓了一块好看的花鱼!快把鱼箱拿过来!”黄体恤汉子说:“这块沙佬棒是不算鱼的,不用装了。”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地方的人,鱼不论条人不论个,都论块。女高音惋惜地说:“这么好看的花鱼扔了太可惜了,养着玩嘛。”沙佬棒那身花纹也还看得过去,可是那双蛤蟆眼实在是不敢恭维,也不知道她是什么眼神,居然说沙佬棒好看。我和小邓他们陆陆续续都在飞鱼,真怕那帮人也赶过来凑热闹,可是小萧在他们正打算搬家的时候飞上来一条武昌鱼,又把他们留住了。身后一阵人声鼎沸:“好大的一块武昌鱼喔!”“这个地方有鱼嘛,我们咋就钓不到呢?”这个样子闹闹嚷嚷都能钓到鱼才怪。直到太阳西斜,一位连浮标平躺在水面应该是向上撸还是向下撸都闹不清的西装男子,居然钓上来一条差不多二两的黄辣丁,那帮人才簇拥英雄般拥着西装男子兴高采烈地去了。
兰子看见人都走了嗔怪老公:“你不搭理他们也就是了,还和他们聊得火热,闹得我半天没钓着鱼。”小萧大度地说:“大过节的,大家都是出来寻个开心,那能给人家脸色看呢?黄昏正是上鱼的时候,看好你的浮标吧。”兰子手起,飞上来一条肥肥胖胖的大黄辣丁,夕阳下笑靥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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